部委公務員作為一個特殊的群體，在房改十年之后，依然可以享受準福利分房　

　　3月的北京，春色暖人。如果走在北京西二環(huán)路積水潭橋旁欣賞春色就更讓人賞心悅目，濱河從這里緩緩流過，濱河南邊是北京重要交通樞紐積水潭**站、大型商場以及的新街口服裝一條街，繁華滿目；河的北岸則矗立著幾棟整潔、樸素的灰色住宅樓。而走進這些樓構成的小區(qū)新海苑，小區(qū)里的安靜、悠然馬上把繁華和喧鬧擋在了門外。一河之隔，兩個世界。　

　　這樣位置優(yōu)越而外觀低調的小區(qū)在北京還有一些，比如在北京北二環(huán)的和平里中街，還沒有更名的國家人事部旁，目前工地上就正在熱火朝天地修建著幾棟20層左右的居民樓，樓房的名稱是“和平里中街3號院”。　

　　這樣的房子普通人有錢也購不到。它是由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下屬的國家機關公務員住宅建設服務專門為公務員統(tǒng)一修建的住房，并以相對低的價格賣給各部委的公務員（比如新海苑2004年的售價是每平方米5000多元，而當時周圍樓盤市場價已經(jīng)超過7000元每平方米）。類似這樣的小區(qū)在北京還有若干，比如雙井橋向西的廣泉小區(qū)、宣武區(qū)廣安門外的廣源小區(qū)等等。　

　　在中國停止福利分房十年后的今天，國家部委公務員作為一個特殊的精英群體，他們依然可以享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而不必和普通人共同承受房價暴漲的痛苦。　

　　2008年3月，南方周末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隨著部委公務員的名義收入與北京市高漲的房價差距越來越大，除了購購商品房之外，他們解決自己的住房問題主要有兩個渠道：一是低價購購國家機關事務管理局修建的經(jīng)濟適用房；二是購購各個部委自行修建的經(jīng)濟適用房或者集資房。　

　　房改剎車并未踩死　

　　1998年對于許多中國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年。這一年，從新政府上任，到大規(guī)模機構改革、國企改制，重要的舉措不一而足。對于把安家放在立業(yè)之前的中國人來說，從理論上來說，福利分房時代結束了。　

　　在這一年的7月，國務院發(fā)布了《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深化城鎮(zhèn)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設的通知》。這個被看作“住房制度改革綱領性文件”的國發(fā)23號文中明確提出：“深化城鎮(zhèn)住房制度改革的目標是：停止住房實物分配，逐步實行住房分配貨幣化；建立和完善以經(jīng)濟適用住房為主的多層次城鎮(zhèn)住房供應體系。”　

　　財政部的公務員李洪也迎來了自己人生中的大事——分房，此前他已經(jīng)在筒子樓里住了8年。北京的筒子樓千篇一律，就是樓道的兩頭是公共廁所，中間是多間十幾平米一間的宿舍，兩個人一間。李洪連結婚也是在筒子樓里結的，新婚之夜的婚床是兩張單人床拼合而成。　

　　這次分房與以往有所不同，采用的是按照不同級別打分，再大排隊。當時已經(jīng)提了副處的李洪分到了兩室一廳90多平方米的房子，一直住到現(xiàn)在。　

　　為了配合23號文，1999年，國務院針對公務員人群專門下發(fā)了《在京和國家機關進一步深化住房制度改革實施方案》（國發(fā)10號文），提出“從1998年底起，在京機關和國家機關停止住房實物分配，逐步實行住房分配貨幣化”，并明確規(guī)定了職工購房補貼建筑面積的標準為：公務員：科級以下，60平方米；正、副科級，70平方米；副處級，80平方米；正處級，90平方米；副司（局）級，105平方米；正司（局）級，120平方米。如果你住的房子超過了你的級別標準，你超標的部分就需要按照當時房改房1500元每平方米的價格補其差價。　

　　其實，在1998年機構改革前后，很多部委進行了一場靜悄悄的突擊分房運動，使許多公務員的住房條件在這段時間得到了大的改善。“因為大家都不清楚機構合并后這些存量房會怎么處置，所以有條件的部委就索性把手里存的房子盡快分給大家。這些房子當時在流通上是有困難的，也會超過標準，但是只要不進入市場流通，超標又怎么樣呢？”　

　　盡管前有國發(fā)23號文吹響終結福利分房的號角，后有國發(fā)10號文提供實施方案，但實際上福利分房的末班車并沒有在1998年駛入終點。因為，每年公務員的人數(shù)總會增加，近幾年來，在中國房價暴漲的背景之下，各和國家機關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自建集資房或自建經(jīng)濟適用房。　

　　這些房子通常以經(jīng)濟適用房的價格賣給本單位的職工，每平米基本維持在4000至6000元。而相同位置的商品房隨著這幾年北京房價的暴漲早已沖破每平方米萬元大關，有些甚至超過兩萬元。一些國家部委就紛紛在三里河、廣渠門和二里溝自建了經(jīng)濟適用房。　

　　“新福利房”涌現(xiàn)　

　　各個部委的做法在政策上其實并非沒有空間，1998年的國發(fā)23號文中規(guī)定：“在一定時期內，國管局、中直管理局可統(tǒng)一組織建設經(jīng)濟適用住房，按建造成本價向在京和國家機關職工出售。”此外，還有一條：“有建房土地或對擁有產權的危舊住宅小區(qū)進行改建的單位，在符合城市規(guī)劃的前提下，經(jīng)有關部門批準，近期可利用本單位現(xiàn)有土地自建住房，按不低于同等地段經(jīng)濟適用住房價格向本單位職工出售。”　

　　有了這盞綠燈，各機關開始八仙過海，各顯其能。　

　　記者獲得的一份文件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2006年一年內，國家機關事務管理局共審核批復84個單位按房改成本價出售公有住房2347套，建筑面積約15.49萬平方米；48個單位按經(jīng)濟適用住房價格出售舊公有住房2106套，建筑面積約17萬平方米；13個單位出售新建經(jīng)濟適用住房5133套，建筑面積約60萬平方米。　

　　對于建部時間長的部委，計劃經(jīng)濟時代，從醫(yī)院、幼兒園到學校、科研機構，無所不有，無償劃撥的土地相當肥沃，往往會通過改變建筑用途來自建經(jīng)濟適用房。　

　　“比如說他以辦公用地或培訓基地的名義獲得土地，然后三分之一蓋辦公樓，三分之二自建經(jīng)濟適用房，再賣給大伙。相當一批有實力有關系的部委就是這樣拿到土地的。”一位知情者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這種方式偶爾也會碰到困難。因為需要改變土地用途，所以作為“條條”的部委、機關經(jīng)常會受到作為“塊塊”的北京市地方土地管理部門的“阻撓”。　

　　“我們委里的一處自建經(jīng)濟適用房都建了七八年了，房產證還沒有下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公務員告訴記者。　

　　記者還獲知，有一個部委的自建經(jīng)濟適用房已經(jīng)建成，但是由于沒有和當?shù)氐摹靶K塊”們“溝通”好，房子建好之后不給通氣、通水、通電，完全不能入住，成了只能看的“經(jīng)濟適用房”。但是由于部委專業(yè)當初已經(jīng)向大家立了軍令狀，所以交鑰匙的儀式還是如期舉行。　

　　但是總體來說，部委建經(jīng)濟適用房還是能得到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為什么呢？”一位 房地產人士向記者解釋，“因為地方政府每年也背著建經(jīng)濟適用房的指標，就是每年必須保證向市場推出多少套經(jīng)濟適用房，但完成這項任務非常困難。一是沒有好地，而且這幾年房價這么高，沒有開發(fā)商愿意來做幾乎不怎么掙錢的經(jīng)濟適用房。他建商品房比建經(jīng)濟適用房掙錢掙得多得多，為什么要去替政府打這個工呢？如果有部委自建經(jīng)濟適用房，正好替他完成了指標，一舉兩得。這是一種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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